他们一定能逃出去。
雪原的风大,天冷,没有黑天和白昼,虽然放眼望去都是冰雪,却从未见过飘落一片雪花。
姜璃浅和许宥安一直强撑着走在厚厚地雪地里,如果他们不是修行的修士,大概早就死了,可即便他们意志力强大,在走了不知几个日夜后,也已经到了极限。
硬邦邦的两只腿只是在机械地前进,雪原的风好似永远不会停止。
终于,脚下狠狠一个踉跄,许宥安眼前一黑,压着姜璃浅倒在了雪地上。
尚有温度的身体一触碰到白雪,白雪立马化成了冷水,浸透了本就单薄的衣裳。
寒风一吹,冷到骨头都在打颤。
许宥安几次想要爬起来,可手和脚都使不上力气,他大口大口喘息了两下,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一直忍着没有开口的嘴唇轻轻颤动,他伏在她的身上,说:“师姐,把我丢下吧。
“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她再带着他,只会徒增累赘。
其实早在跃入冰棺前,他就想师姐一个人离开的,但他知道师姐的脾气,也贪恋她身上肯给予他的温暖,所以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他的师姐一定不知道,在这片雪原,在这要吞噬人命的寒风里,他反而很高兴。
因为这里没有外界那些是是非非,也没有那么多那么多占据师姐心神的人,这里只有他和她,师姐的眼里,也只看得到他。
好舍不得,也好不甘心,但,他想要师姐活下去。
哪怕她的身边没有他。
哪怕……或许往后很多年,她不会记得有他这么一个师弟,就像曾经无数次的轮回一样,再如何的刻骨铭心,她第一个会忘记的,总是他。
“别说傻话,我会带你出去的!”姜璃浅抓住他的肩膀,眉头轻蹙,显然很不满他说这种丧气话。
眸光暗了暗,他想笑,又想哭。
一直是这样的。
不论是怎样的险境,师姐都不可能选择自己一个人苟且偷生。
皎皎明月的光辉,总不肯掺杂一丝脏污。
“可是,”他真恨,真的恨这样的她,“师姐,我走不动了,你带着我,只是无谓的坚持,最后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说不定连尸骨都没有人能找得到……”
“我们不会死!”姜璃浅很坚决地否决他的话,自己挣扎从他的身上爬出来,缓了两口气,当着他的面解下腰上的束带,弯下腰,猛吸一口气,使劲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转头背在自己的背上,用解下的束带将两人绑得死紧。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她再次强调:“许宥安,不准再说让我丢下你的话,永远不准。”
曾经的她没死,现在他们也不会死。
她在路边找了一根比较结实的树枝当做自己的拐杖,支撑着两人的重量,继续往前走。
有腥甜的血在喉头翻滚,许宥安感受着师姐脉搏的跳动,眼中星辰明灭。
“师姐,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不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