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夫听了这话,只是冷笑道:“祝你好运,英雄。”
投身于黑暗,是戴夫的人生选择。对于方行的这些话,他听过逻辑更加完整的,听过更加有激情的。是的,他都听过,那个该死的小子絮絮叨叨,自以为是,无论他怎么劝也劝不住。
不过既然方行展示了想要去做的决心,戴夫很乐意提供情报,只要他能提供报酬。这次戴夫是认真的,作为一个缉毒署的小职员,只是领着一份固定的工资,不怕上司不好过。
反而要是顶头上司以及一系列人能够统统滚蛋,空出一大批位置出来,那戴夫可就能凭资历升上去,领着更加丰厚的工资。不过工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参与分红,当然不是年终奖之类的,而是毒品贸易的分红。
至于方行会不会杀了古曼奇之后转过头来杀自己之类复杂的问题,戴夫的态度一向是管他娘的,有钱赚哪有不赚的理?赚了钱先潇洒两年再说!
短暂的审问过后,方行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有一点让方行心里有些沉重,那就是关于葛莱夫的死。
按照戴夫的说法,他弟弟可是当代的福尔摩斯,收集到了完整的证据,足够在法院上指控古曼奇。不过他没有那么做。所谓因为匿名举报信而死之类的话,不过是与葛莱夫作对的黑帮造的谣。葛莱夫早就举报过多次,只不过面对确凿的证据,上位者们却是保持了令人难以理解的缄默。
至于葛莱夫被车撞死,只不过是多次刺杀后的结果。戴夫对他的弟弟嘴里说着怨恨的话,却最怨恨的是弟弟走之前还不忘嘲弄戴夫。戴夫交给古曼奇的行程表……葛莱夫偷偷翻阅了,还改了改,然后按照那个表格上的时间,走向了死亡。
葛莱夫以自己的方式嘲弄了这个一直偷偷通风报信,不讲情义的哥哥,作为从小到大都无比优秀的弟弟,早就看穿了哥哥坑害他的伎俩。这也是为什么前几次的刺杀者都找不到目标或者被设伏弄死。
当戴夫在家喝着酒准备叫弟弟去电话点个披萨外卖时,他一直等到晚上,酒水填在肚子里没有食物让他想呕吐。当他进入厕所看见自己的面貌时终于忍不住呕吐了出来,很奇妙的感受,戴夫在屋子发呆,看葛莱夫带到屋子的很多小时候的物件。他曾经恨弟弟夺走了父母的爱,长大了也恨得要命。可是那天晚上他莫名感到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无聊。他甚至想要弟弟回来和他吵架。戴夫没有拨通外卖的电话,自然也没有吃晚餐。戴夫不知道他为什么脑子里都是和弟弟吵架的情景。
后面他明白了,不是出于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因为他们的兄弟关系差到极致。而所谓担忧之类的话对于戴夫来说也纯属放屁。他不觉得他是担忧那个毁了他童年的混蛋。混蛋弟弟让他的一生都活在被比较,被对比的阴影中。他只是习惯了弟弟回来和他吵架,说些他拯救了谁谁谁的无聊英雄故事。戴夫习惯了给葛莱夫泼冷水,然后再得意地说说黑暗的美国政治。
戴夫的父亲早就死了,而母亲也住在市郊的房子里,远离喧闹和工厂。兄弟俩买了一栋方便上班的别墅。要不是戴夫没钱绝对不会跟弟弟住在一起。可是当弟弟死后,律师告诉戴夫房产完全归属他之后,他却有些难以置信。
屋子突然变大了,戴夫只是这么想。戴夫对所谓的参与贪污洗钱的活动,所谓拿钱享乐的生活一下就没了意思。戴夫只是麻木地感受着酒精的麻痹功能,以及在女人身上的激素分泌的快乐。没了那个讨厌的弟弟,没了对比和参照,戴夫忽然觉得他的人生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