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璁听到禀报的信息,揶揄道:“看来,他们把李大人孤立了哈”
李玉堂却对这种事见怪不怪,早就已经习惯了,说道:“这个时间,汪军们途径山东,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是这个汪家少爷的叔父是吧,看来是帮他侄儿压阵的?他这样的官员是陛下亲自接见才能外任的,他不会这么糊涂吧?”
李玉堂笑笑说道:“不是李某诽谤朝廷大员,多少官员在皇上面前装的人模人样,出了紫禁城,只有他自知了!看来传闻这个汪家和丰城侯有关系不是空穴来风啊。”
张璁打开窗户,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泛起一丝苦笑,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坚定:“事到如今,本钦差也管不得谁是什么心肝了,只要他敢出面阻拦,我一样上疏弹劾他。好好的不去浙江带兵,跑到山东瞎掺合什么?”
后世之人,哪怕嘉靖时代,几乎所有人都说张璁是个投机主义者,可在少年嘉靖与杨廷和官僚集团联手太后的权力格局中,就连嘉靖皇帝都没多少胜算,那时谁能确定嘉靖皇帝会不会被废掉?大明朝又不是没有废过皇帝,朱祁镇不就被废了吗?再废一次又不是不可能。那种情况,站在弱势的嘉靖身边,需要的不仅是搞投机的小聪明,更需要勇气和智慧,以及自己认定真理的卫道精神。
史书的污水把张璁泼成了一个心胸狭窄,恋栈权位,为了争夺大明首辅不择手段的小人!
可在现代呼声极高,号称给大明续命百年的中兴贤相张居正,也是他的小迷弟,张居正改革的蓝本,亦是张璁在嘉靖前期改革的经验中吸取而来,他们二人并称大明二张。
说到底还是因为张璁改革得罪了太多人的利益,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为官清廉,持身极正,他自己不贪,还不准别人贪,他的政敌骂他擅权,投机等等,唯独不骂他贪污,因为他真的太穷了。
张璁的眼神深邃,他已经五十岁了,七次会试不第,蹉跎了太多时光,岁月在他脸上刻下太多沧桑,所以他不能像普通官员那般安于现状,慢慢熬资历,此次诚如他渴望的那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的那些兵士没有问题吧?可别提前走漏风声!”
“放心吧,那些都是我从死人堆里拔出来的家兵,而且他们只是负责看着,并不知道我下一步要干什么。”
“那后日就看李大人调兵遣将了,张某在东昌府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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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府客厅
汪涛是眉开眼笑,好像他被欺压很久,此刻得到了释放一般:“贤弟,你这家兵太虎了吧,咔咔几下,就把他们几个搞残了,当真了不得,都是哪里招募的,改天匀我几个,这样出门我也能嘎嘎乱杀啦!”
汪怀安脑瓜子嗡嗡的,这个倒霉孩子在说什么,这些带刀侍卫哪个不是勋贵,驸马之后?都是从几十万京营里面千挑万选而出的,看着嘉靖脸色倒是没啥变化,出言呵道:“你一天到晚胡作非为,整日带着家奴为祸乡里,现在还敢口出狂言,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出了什么事,叔父我可保不住你。”
汪涛还是怕这个叔父的,委屈道:“刚才我都吓死了,您都不关心关心我,怎滴我爹死了,您就真不管我这个侄儿了。”
汪怀安是有苦难言,反正现在这侄子干的事皇帝都知道了,皇帝也说能留他一命,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无奈道:“不想管你,我能绕过来看你?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休息吧。”
陈凡也起身说道:“舅舅,我带的人有些多,我们就去客栈住一宿,明日再来拜访。”
“别啊,我家房子多,稍微挤一挤没问题的。”
“不用了,已经够麻烦汪兄了,等会我还有事安排他们,多有不便。”
汪怀安哪能放心啊,这刚出了事:“我怕那什么严亮找你们麻烦,还是住这吧。”
“无妨,舅舅你忘了我还有一些人住在外面呢,还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汪怀安心中一激灵,皇帝是怕自己忍不住把他的身份泄露么?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泄露不泄露的。
皇帝微服明面上看着只有这十几人,真要有事,估计瞬间就有成建制的锦衣卫到场。
严亮回到府中,吃了如此巨亏,他能善罢甘休吗?当然不能,但是他得等,等他姐夫来,毕竟这次买地明面上是他严家扛旗,可好处的大头是落在山东布政使口袋里。
书房内,一盏孤灯摇曳,映照着严亮那张铁青的脸,他手指紧握,指节泛白,显然已经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怒火,桌上的信笺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全身。
“来人!”
“少爷您吩咐”这几个家奴没有跟去汪府,他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少爷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立马将这封信送到我姐夫那,不管累死多少匹马,今天一定要送到,快去!还有,派人盯着汪府,特别是今天打伤伍老三的那批人!”
“是!”
“气煞我!我要你死!你们都要死!!!”房间内传出严亮愤怒的吼叫声。
书房内的烛火继续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