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夫君的话,她勉强把沉重的心绪压下去。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昀儿活着碍路,所以离间收买了皇帝的人,想杀了昀儿。
也是,有禁军保护,那些歹徒又怎么敢再对昀儿如何呢?
崔晗玉被虞成蹊护在怀里,朝着一个方向,颤颤巍巍伸出了手指。
京郊外的庄子。
昀笙走在一片黑暗里,看不见来路,也看不见归途。徜徉在混沌中,并不觉得害怕,反而生出一种天真懵懂的自在,仿佛归鸟回到了原本的巢穴。
耳边好像传来了什么模模糊糊的哼唱,特别的韵律,熟悉又陌生。
“好听吗?”
风吹起她的衣角。
昀笙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株茂盛的树,虬枝挺干,枝繁叶茂。一个人坐在树上,对她说话。
她下意识地上前几步,便看到他低下头,枝叶里露出了少年郎一张带着稚气的英俊的脸。
自己似乎回答了,又似乎没有回答。
他伸出腰间的笛子,语气有些苦恼:“下次再吹给你听吧。爹爹最近逼问我功课,可忙了……”
昀笙涨了张嘴,一个称呼差一点脱口而出,却仿佛被冻结在冰块里,隔着坚冰,怎么也看不清……
明明就要吐出来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不对,这里是哪里,她是谁?
她后退一步,景象从她脚底下慢慢褪色,化为了深沉的灰暗,一道人影出现在背后,让她动弹不得。
“你不该记起来的。”
女子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就像那些横亘在昀笙心头不知道多少个岁月的冰块一样。
昀笙看不清她的脸,却不受控制地贴近她。
“娘……”
“因果报应,这都是你注定要背负的。”
她扶着她的肩膀,强迫着她转向另一个方向,语气不容置疑:“往那边走,不要回头,不能回头。”
昀笙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看到了温礼晏灰败的脸。
诡异的花纹已经从他的浑身上下蔓延开来,仿佛妖异的诅咒,吸取了所有生机。
“你以为你的出现,是救了他们?”男人凉薄的声音出现在昀笙的耳边,带着讥诮笑意。
那是,季迟年的声音。
“其实,恰恰相反,都是你害死了他。”
“是因为你,才会让他的蛊毒彻底发作。”
——石破天惊。
“娘娘!您要知道,要不是因为您,陛下的蛊毒还不至于发作成这样!您既然自诩为大夫,不应该负起责任,医治好这个最重要的病患吗?”
胥沉的身影,忽而从她的身边出现,对着她厉声斥责。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依次从胥沉的身边出现,都对着她露出失望谴责的表情,指着她道:“你才是罪魁祸首!”
有清州公公,有萧应雪,有霍含英,有襄宁公主……
再之后,是更多更多模糊陌生的脸。
无数道声音,异口同声地痛骂着她,他们的言语和目光化为了利箭,化为了火星,要把她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