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镰刀的刀刃自下而上地撩起,如同一只银白色的蝶衣在风火中飞舞,舒展开的钢铁羽翼对上威严如山的关刀,轰轰烈烈,恍若下一个刹那,便会灰飞烟灭。
清脆的碰击声延绵不绝,那是刀锋切开金属的声音。
短镰刀上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口子越裂越大,刀锋顺着裂缝而下,短镰刀剧烈地颤抖,切割金属的速度越发地极速,如同濒死前的挣扎。
关刀凛然而过,仿佛那柄短镰刀在它的面前,不过是飘落在空中的一缕稻草,轻柔得没有丝毫抵抗能力,斩了便是,无伤大雅。
刀锋再度直下,擦过空落落的刀柄,划过女孩空落落的心。刀锋破开空气的声音,传到女孩的耳里,残忍且凌厉。
到底还是丢了嘛,到底还是拦不住嘛,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还是那个什么也抓不住的废物嘛。
你一直跑,玩命地跑,你一直笑,强装笑脸,你假装坚强,扑街了,自以为咬咬牙就能重新爬起来,哪怕摔得很疼很疼。
你分明就很想哭,你心里明明很难过,但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哭,不知道该哭给谁看。
像你这样的废物,就他妈的活该孤独,就他妈的活该悲伤!
冷锋割开肌肤的声音,轻微入耳,落在她的心里,却激起了数万丈高的骇浪,骇浪的中央地带,是一片巨大的凹陷,凹陷里头,空空如也。
别!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怎么办,该怎么办?
啊娘,月儿该怎么办?
月儿到底该怎么办?!
啊娘你知道么,月儿真的真的好着急好着急,急得想好想哭呢
刀刃无情地掠过干枯的血肉,再下一刻,隐隐地传来了骨骼破裂的微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似骨头,似灵魂,更似某道拉扯住孤独小船的锚。
就这么完了么?
不要啊,不要这样对我啊。
是不是我注定了是个废物啊?
是不是废物就注定了一无所有啊?
不甘啊!
真的很不甘啊!
真的真的很他妈的不甘啊!
凭什么啊?
贼老天,凭什么全都是你说了算啊?
凭什么非要给我注定这个那个的啊?
凭什么你他妈的居然敢决定我的命运啊?!
我去你妈的!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鸟鸣,似有乌色的飞鸟掠过云烟,嘶鸣的声音,淋漓悲怆,仿佛洒满了嫣红,像是在啼血。
思绪顷刻间化作千万条狂奔的巨龙,它们歇斯底里地咆哮,它们发狠地撞向天空,扶摇直上九万里,狂吼在九天之上!
力量,巨大的力量,如潮水,如洪流,泛滥而来!
瞬息之间席卷雪月的全身,她目光凌然而决绝,断裂的刀身无力地坠地,寂静无声,女孩攥紧拳头,悍然挥拳!
她要用自己的拳头,一拳打爆这把该死的关刀!
此时此刻的雪月就像一只发疯的小白兔,咧开娇小的兔唇,大声嚷嚷地跃向猛兽的森然巨口,毛绒绒的兔子嘴巴里,露出一排属于她的钢牙铁齿!
她不在乎什么了,大不了就一刀两断嘛,又有什么所谓呢。
啊娘,对不起,月儿太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