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曹宗说出他心中那片广袤的天地,世人肯定会笑他自不量力,甚至那些庙堂之中那些曹党之外的党派,会别有用心做文章,大肆抨击曹太师教子无方,对于最后能不能动摇曹太师在皇帝心中的观感是不抱期望的,但恶心人足够。
此时的太平盛世,对黎明百姓足够好,可是对于心怀鸿鹄之志的那拨人,不太好!
曹宗说道“先生请放心。”
霍竒和身边的小书童,就像来去如云烟的江湖高手般,在两人面前消失不见。
曹宗望向那位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剑客。
剑客韩小桐笑道“和宋青牧他们在鸡窝大打出手的,就是他!”
曹宗缓缓摇头,仍是看着腰间佩剑的韩小桐。
剑客韩小桐捂着耳朵,猛摇头,大声道“不知道啊知道没看法没看法!”
曹宗无奈笑笑,视线偏移,“是不是要走了?”
韩小桐苦笑着点头。
县令曹宗喟叹一声,抬头望天,“如果等哪天觉得剑练不出名堂来,又不好意思回去,就告诉我,我可以差人五花大绑把你给绑回京城。”
韩小桐也抬头望天,笑道“如果哪天你犯了杀头的重罪,也告诉我,我去劫法场。”
曹宗偏过头,看向剑客侧脸,双手抱拳,沉声道“用你们江湖人的说法,应该是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韩小桐也转过头,抱拳沉声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剑客韩小桐转身离开。
县令曹宗看着剑客远去的背影,口
中轻声呢喃道“韩大人很想念你,这几年头发白了不少,人也老了不少,你应该回去看看。”
韩小桐抬起手臂,身影在消失在迂回曲折的小路中。
曹宗轻笑着摇摇头,“又有的忙喽!”
离别的伤感,大概是有的。遥想当年,那个时候韩小桐还是个鲜衣怒马欺男霸女的膏粱子弟。
大赵兵部尚书,姓韩,膝下一子,名韩小桐。
从十年前韩小桐仗剑游历江湖之后,便没有再踏入过京城半步。
如今的韩大人,处境不容乐观啊,除非北齐那边举兵来犯,否则对韩大人的打压,仍会是这般不遗余力。
接下来,就可以准备班师回京了,好在在清水县某座驿站中,有一位大内宦官早早在那里待命,只要他想,不用半个时辰,就能迎来那道回迁圣旨,不用如同寻常官员调动那般繁琐,尤其是一些远离畿撵之地的地方官员,一纸调令,即便是在路途上耽搁个一年半载,都很寻常。
曹宗回到书房,差人往那座驿管送去一纸无字信笺。
曹宗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这位知县老爷,貌似有愧这身官服,这几个月来,就没为这清水县民生操过半点心。
在房中哭过的李莫申,从床边包裹中,拿出一方砚台,轻轻摩挲!
这方砚台,名龙纹紫金砚,是包裹中那些连城物件中老白最喜欢的。
李莫申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老白死了,他心里会那么痛,一向清醒的脑子,在那个时候,为何会乱,以至于他不知天高地厚要将碎瓷片送入霍竒心口。
难道是因为这一年游历中老白的殚精竭虑、兢兢业业?肯定不是!
李府上下,哪个不是为少爷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甚至他老爹,当今李家家主都要向后靠一靠,以他李莫申最重,然后才是家主。
李莫申对此不以为意,身为下人的本分,本就是如此。
身为扈从、婢女、下人本分的一个忠字?
可能是吧!
以前偶然看到过一位落魄书生临终前的振聋发聩,什么时候做好分内之事都成了可以拿来吹嘘的资本?
这句话是那位落魄书生对世上庙堂官场说的,所以那位书生下场很是凄惨,被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然后被拉到闹市街头一刀给咔嚓了,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李莫申将砚台放在一边,伸手拿起汤匙,轻轻搅动那碗已经放凉的瘦肉粥。
他如今又是孑然一身了。
李莫申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轻笑一声,他不是孑然一身啊。
他有一匹马,还是匹缺门牙老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