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被苏婉亲自拉拔长大，可说待之如亲子也不过分。如今李忠所言，竟在暗示他二人与早前攻寨的响马有关？这让苏婉如何能够接受？

苏婉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惯常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竟让她忽然心生疲惫，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脑海中翻腾不已，苏婉深深叹了一口气，望向眼前跪着的李忠，慢慢道：“起来吧，你又做错了什么……”

李忠见苏婉神色不对，心中也有所感。和苏婉一样，吴义兄妹何尝不是他看着长大的？近年来这两人是有些张狂了，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他们……”

“罢了。外头乱哄哄的，他们走便走了吧。你就安生把寨子守好，这地方暴露了，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见苏婉疲惫地闭上眼，李明玉便走了过去，给她轻轻揉着太阳穴，李忠见此便悄悄退了出去。屋内一时静谧无声。

“是我做错了吗？”

忽然，苏婉抬眼看向李明玉，轻轻问道。李明玉手上也没停，淡淡回着：“人心不足，你待他再好也不会被记住的。”

苏婉点了点头，半晌才道：“吴存信的恩，这些年我报的不少了。他儿子握着国公府的差事，娇妻美妾一房一房的娶，女儿眼光也不低，当初给相了多少好人家，偏偏总是咬着不肯应，不知心里存着什么大志向呢……他们今日此举，就当是断了我们两家的恩怨吧，从此再不欠他什么。”

李明玉却想着：那是因为响马没攻进来，不然哪是恩怨两消？根本就是死都解不开的仇恨。但这话此刻就不必多说了，苏婉着实有些困乏，李明玉拣了根安神香燃上，在袅袅烟雾中离开了苏婉的厢房。

夜晚的寨子一向是寂静的，但今日到底有些不同。经历了白日的事情，现在大家哪里还睡得着。男人们只要是还能走动的，都排好了班次，轮流在寨门巡守，就怕那些响马卷土重来。

如此这般折腾到大半夜，山下的道路还是冷冷清清不见人影，一名困乏至极的护卫忍不住打了个盹儿，却朦朦胧胧地好似听到了阵阵马蹄奔腾之声……

真的卷土重来了？

那护卫猛然惊醒，将手中铜锣咣咣响，口中大喊：“有人攻寨！有人攻寨！备战，快起来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