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大夫施过针,姜澈并没有如同大家预期的那样醒转过来。梅老大夫说再昏睡三两日也无大碍,只要按时喂水喂药即可。
小吕氏衣不解带在松鹤院侍候了两天,人就瘦了一大圈。奈何姜妧是女儿,多有不便,天刚擦黑,小吕氏就把她撵回鎏华院,切切叮嘱叫她多多休息。
小吕氏才需要多休息啊。
姜妧头一次感到身为女子的无奈。如果她是儿郎就能带领商队走南闯北为姜家出一份力,阿耶也不会那样辛苦。
她也不用为了嫁人而苦恼。娶个孝顺温和的回来就好。模样不用太出挑,若她是男子必定也是好看的。既能养家糊口,又赏心悦目。打着灯笼都难找!姜妧都有点想嫁给自己了。
雨打窗棂沙沙作响。
姜老夫人披着莲蓬衣,坐在灯下查看账目。
连翘温声劝道:“老夫人,仔细伤了眼睛。”
“哎,不看看终归不放心。”
“大爷办事,老夫人放一万个心。”连翘说着,不露痕迹的撤下账本,给姜老夫人换上一碗温热的牛乳。
姜老夫人揉揉眼角,长舒口气,“老了,不中用了。翻了两页就觉得眼睛涨,脑子也涨。”
连翘忙给她按压太阳穴。
“老夫人,不如把账目交给大娘子核对吧。”
“福儿?”姜老夫人有些迟疑,“这是商队的往来账目,繁琐些也复杂些,她能行吗?”
“能行!”连翘轻笑,“您从金光门米粮铺这事上还看不出来大娘子行事颇有章法?她先是镇住梁氏,再跟她阐明利害,最后又给他们喂了个好大的甜枣儿。我听许管事说,苗季家的都不舍得大娘子走呢。”
姜老夫人笑了,“福儿是不错。”转瞬功夫笑容就被隐忧代替,“莫家如此行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福儿终是要嫁人的,若是遇上通情达理的人家还好说。万一遇上不讲道理又狼毒的,好像莫家那般的。福儿是个温婉的性子,她除了一味忍让,也没别的办法了。木卉这一病,我就又深想了一层。若是我和大郎都没了,福儿就更苦了!”
连翘默了默,接道:“婢说句不知深浅的话,还望老夫人莫怪。”
“你说。”
“倒不如叫大娘子多长长见识。以后遇事起码不慌不乱。”
姜老夫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姜家不似那等高门大宅,没那么多规矩讲究。等木卉病好了,我与他商议商议,弄两间合适的铺子给福儿,也多条退路。”说着,吃了两口牛乳,”目下,顶顶要紧的是把藏在暗处的坏人揪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作妖!”
“老夫人,坏人要防,那来报信的好人也怪可疑的。他何必藏头露尾,不直接表明身份?”
连翘所言点中姜老夫人的心事。
姜二爷交朋友三教九流都有。可若是姜二爷认识的人上门报讯,定是要讨杯酒钱的。但来人什么也不要,匆匆就走了,必不是姜二爷的朋友。
那会是谁呢?
“婢与方伯交代过了,要是那小仆再来,先赏他一袋金瓜子,再问他主人家是谁。”
姜老夫人开怀大笑,“你这是收买人家呀!要是忠仆,还不得把人逼死了?可别胡闹!”
连翘也笑,道:“方伯有分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