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酒娘不得不摆酒焚香的是,已有魔找上了她,是想趁着她什么都不知晓便利用她,无论如何,必要将其送入幽冥界。
乍一看到夫人时,涟漪不知道要有多开心,只是夫人一回来便神色凝重,摆酒焚香,夫人许久未曾这样过了!
封锁了院子,由涟漪在外看守,一切准备就绪,她用的不过招魂术的一种,酒洒在地,引燃引魂香......红衣女子飘了进来,落在地上,她警惕地看着酒娘,道:“你是谁,我为何会来此?”
“莫问我是谁,你只须知晓,我必是能帮助你的那一位。”
“那,您可知,我的郎君在何处?”女子激动,她亦在桥旁等了许久,问了许久,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她不敢回去,她已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女子的郎君在何处,酒娘怎么知道,只是,她还是如常说着:“姑娘问人事之前,可就不先自报家门?你也无须怀疑我,凡是来求我帮忙的,都唤我夫人。”姑娘刚为鬼不久,必是不知晓她的身份,这也理所当然。倘若她一旦告诉她这残酷的事实,她必会接受不了。可是接受不了如何,难道她还能还魂不成!
女子仿似看到了希望,“夫人我为阿勉,我与郎君两情相悦,郎君未有家人,父母也欣喜我二人在一起,可不知为何,冒出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爹娘从未将我许配给任何一人,那男子权钱颇大,无奈,爹娘只得将我嫁出。”
“我与郎君相约,在此桥下一同离去,只是......”她未能等到,“我郎君名曰墨演!”
“你说你的郎君唤作什么。”她莫不是听错了?
“墨演。”
她未听错,阿勉的郎君为墨演,她之所以对这个名字熟悉,皆是魔君有一子也唤作墨演,且此徒甚为无理,她能记他深刻,无非便是上回他历劫时途径往来路她的莫停留,大闹了场,最后,却被她灭了魂。也许,只是同名而已,她多想了。
“阿勉可知,你已并非这时间人,这世间再无你的容身之地。”残酷的事实,她讲起来却没有半分的动容,许是真的在奈何桥见惯了这类似的事,她更想瞧清阿勉的反应。
阿勉听罢酒娘的话,她情绪十分地激烈,她不相信,眼前这位夫人的话太不足以让人信服,她定是受人指使来骗她的。许久,她安静了下来,即使她再不愿听夫人的话,可接下来的话还是如魔音般窜入了她的耳里,“你一身红嫁衣,白日里站于桥边,竟无人问起,‘天启’民风虽开放,可也不至于开放到新嫁娘站在桥头几日无人问起;你拉住过往行人问起你的郎君在何处时,你就不曾怀疑过你自己,没有人理会你......因你与他们是两类人。”
字字句句钻入脑海,激起心底最深处的记忆,阿勉她又怎么能真正地忘记,铁一般的事实,夫人的话确实如此,她死了,可笑的是,她竟连死在谁的手中都不知道。
那日,她逃婚了,且是任性的,在桥上她本是去拥抱她的幸福的,结果却等来了一剑封喉,她没有等到她的郎君,血泊下,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郎君。
“对,阿勉已非世间人,阿勉现在只是一孤魂,可是阿勉放不下,为何阿勉的郎君不来见阿勉呢。”她周身的黑气加重了几分。
也许,不须魔界人找上阿勉,照阿勉此情形,再下去,便可自身成魔了。
阿勉冤,酒娘她看的出来;阿勉不敢,酒娘更明白,“人死入幽冥,你有冤,便可去向阎王申诉,阎王与帝君必不会不管......奈何桥畔有一三生石,路过那儿的鬼魂皆可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以及未来,也许,你可看到你的郎君。”
阿勉突然跪了下来,恳求着酒娘,“夫人,求夫人帮帮阿勉吧,阿勉只求能够见到郎君一面。”
引魂香由中折一半,灰洒一地,酒娘一惊,阿勉竟执念如此,何苦非要让她把话说得明白呢,能入魔的哪有几个是生前就只被杀的呢,“你尘封住最不愿面对的,自欺欺人还有何用,你可知你将入魔,届时你的双亲便会死于你的手上,你就甘心这样做,你又如何让我帮你所有。”
阿勉愣了,对,她还有最不愿面对的,“爹娘说,我被我所谓的郎君卖了;邻里亦说,我的郎君并非是像我所看到的体贴人;闭上双眼前,我更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我听到那位杀我的黑衣人称他为主子,我亦听到他说‘干得不错’,阿勉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要遭到如此的对待。”
怒气骤涨,酒娘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不可思议地后退着,透过阿勉的双眼,她探了她的过往,墨演浑然魔气加身,身边亦有魔界人相随,他竟没有魂飞魄散。阿勉乃至阴之魂,固然为不可或缺的食材,她也终于明白,为何阿勉所谓的郎君要费尽心思做出这一切了,他要重新入魔!
“你什么也没做错。”你最大的错便是你不该为至阴之体,“我想,你的郎君已不在这世间了。”这次便让她骗这个单纯的姑娘一次吧。
一开始的话似乎没有完全消迹,她说,“我必是能帮你的那一位。”恐怕,这件事,她无法帮阿勉。有时候,谎言便是最好的帮助。
怨气又渐渐消了下来,阿勉笑了,欣然道:“不在这世间了,那,他该是先去了幽冥了吧,我该去找他了,”阿勉喃喃道,“多谢夫人,即便这一切都是假的。”
两位勾魂使者已然上来,是她唤他们过来的,她知道,阿勉单纯,阿勉才为鬼,不知去往地府的路。阿勉离开了,由两位使者带着走的,走时,她还是选择了自我欺骗。
酒娘莫名的悲伤,以及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