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实是太聪明了,可惜是聪明的过了头。”从头至尾,宇安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她看出来了,她喜欢他,喜欢到能将这份情意深埋心底不让人看出,喜欢到当她找不到他时,她已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情意展露出来,喜欢到她已将酒娘当作了情敌。
宇安掀起珠帘,酒娘看到了她眼底透露的不甘,担忧,甚至还夹杂着怒气。这样的一位女子,反而让她酒娘有些害怕,她隐藏的太深,却又暴露得让人猝不及防,“你不该在我身上耗费人力,我不过寡妇一个,又能如何。从最早之前开始,你便不该去做这样的一个赌注。”宇安她与她自己作赌,又有何意义。赌她的然哥哥爱上了寡妇,她自始至终从未信过她的然哥哥。
“可是我的赌注下成功了。”她对所有人都不信任,包括她自己,“姐姐太会转移注意力,我的问题姐姐还没有回答呢。”她复坐于帘帐后,仿佛无人品尝佳肴。
“丫头心里有回答,何必还非要问酒娘我,我还不至于无聊至此。”
帘帐后,宇安一阵沉默。“如此,姐姐要想走便随时可以走。”
原来宇安本就做着打算,若她不回,她是否是准备将她圈进在这!
她想起一件事,曾记得他对她说,“宇安虽娇贵,可极善良,况她也只把我当作她的哥哥。”若风,你是否知道,你的所以为,只是你自己的以为!你将她当妹妹看待,可她却未将你当成哥哥。她早已将你当成了她的情郎,酒娘忽觉愁肠,她竟在这世间多了个情敌!
宇安是何时将若风当作情郎的呢,酒娘想,或许在两人第一回相见时,或许在她讲予他故事前;她又何时惹上那丫头的猜忌呢,也许便是知道她故事的那一刻开始的吧,她亦然响起另一则事。
那时宇安道:“聪明如姐姐,怎么会不明白安儿的话呢。”那时她搪塞了过去,只道自己不明白,而今一想,恍然大悟!那时那丫头差点便露了自己的本性,只是自己未有所发现。放了长线等待时机,却把她给引上了钩。
欲告辞离去,却在瞧见丫鬟送上一物时,她沉思!若风不是告诉她,白玉酒杯碎了吗,如今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还是她眼花,将平常的白瓷酒杯当作了白玉酒杯。
“你干嘛?”丫鬟避开了酒娘,一脸警惕地看着酒娘,“小姐的物品岂是你这等小民可以碰得的。”
“姐姐想看,便给姐姐看看。”宇安道,“姐姐觉得这白玉酒杯如何。”此时的宇安仿佛又回归了不谙世事样。
酒娘惊叹,不愧为自小皇家成长的,这性情变换的也太快了些,何时她又成了那丫头的姐姐!丫鬟听得宇安吩咐,虽一脸不情愿,却仍“恭敬”地将盘子递于酒娘面前,一触及杯身,熟悉感自指尖传来,她没有看错,这正是白玉酒杯,她从帝君那儿骗来的白玉酒杯,竟在宇安这边出现,那白玉酒杯她随身带了几百年,她对它的熟悉程度是做不得假的。
况且杯底的一抹红更是假不得,那是此前不小心手出血滴了上去,却发现再也抹不掉,说到底,这还是她的杰作呢。
复放回盘中,恋恋不舍,终于狠下心,不再去看白玉杯,她道:“一眼望去便喜爱上了,故观上一观,真是越瞧越喜爱。”
珠帘掀起,宇安手握酒杯壶,将白玉杯倒满,先是有礼地向她敬了下,而后饮下道:“若说这宝贝得来,也真是巧合......姐姐若是喜欢,送予姐姐可好。”
这份“盛情”她酒娘受不起,“不了,既是宝贝,还是自己留着。”她既能将此物弄到手,又怎么会轻易地再送出去,果然,只看她收回手,又道:
“其实,这宝物本就不是安儿所拥有,听然哥哥道,酒杯名曰白玉杯,世间统共那么三个,其余两件不知下落,我瞧着喜爱,故然哥哥将此送予了我,然哥哥曾说,要将世间所有安儿喜爱的宝物,都送给安儿......”
宇安满脸的幸福,白玉酒杯被其紧握手中,此情此景,酒娘好像对她说:丫头,你是否知道,你捧在心口的宝物乃是我的,这帝都的宝贝,丫头你不一定能真正拥有,若这一切只是那丫头的一个计谋,那么她策划得确实不错,她酒娘,不折不扣地落入了这个别有心计的陷阱。
她没有和那丫头说这一真相,她只想看看,这女子究竟会如何地演下去,又能演到何时。
“莫停留繁事诸多,酒娘我便不陪丫头在此浪费时光了。”
“要将世间所有安儿喜爱的宝物,都送给安儿。”这句话久久未散去,她还记得,当年他在她耳边说过的情话,他说:
“只要酒娘喜爱的,作为夫君,我定会将世间宝物都送给我的夫人!”那句话已足够让她满足,而他也确实是送给了她世上最好的礼物,当他将散魂鞭送给她时,她哭了,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散魂鞭,夫君采取了世上最坚固的金蝉丝编制,只为她而制。
而如今,这些记得的人只剩下她,说这些话的人,早随着孟婆汤的下肚忘得干干净净,而那些话,或许不知是对多少人说过,她的然若风,现在究竟在何处,他可知这儿还有人思思念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