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爬上楼梯,底下的客人闹得正快活,吵嚷着要看一个姑娘跳舞。被酒肉美色熏红的一张张脸不乏熟人面孔,书生背过身,随便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柳阿芙,未来得及取下的铭牌还挂在珠帘前。之前那一次也是,他随便推开一扇门,就走入了她的世界。
屋里的陈设还是记忆中的,花瓶旁整齐的摊着一张字条:多谢姑娘照顾,来日谢恩。书生轻轻地笑,竟还留在这里。
堂倌贴着门问:“公子,喝什么酒?”
“青梅酒。”留着上次的味道,青梅香。
老鸨在楼下忙得有些模糊,忽然一拍大腿,坏了坏了,他怕是已经看见了吧。阿芙已去了京城,众人都知道,刚刚那个木讷书生却是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若他是个痴情公子,那她到底是告诉他好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好呢?
阿芙啊阿芙,我这个老妈妈也算是尽职尽责了,你都走了,老鸨我还得在这擦屁股。罢了罢了,这横是一刀竖是一刀,告诉他事实总比欺瞒着他好。
“芷彤,你过来一下。”
书生坐在阿芙房里,却总等不到人,有些着急,莫不是跟哪个官爷看对眼吧,他又逼迫自己不去想,说好了是来与她道别的,她看上谁就是谁吧。
门被轻轻推开,他的心跳得飞快,默数了三个数,他说出那个名字:“阿芙。”令人疼惜的两个字,吐出来是字字锥心,再无情的人也敌不过这声音。
身后的女人一时语塞,她多想关门出去,因为只要一开口就会搅扰了他的好梦。
“公子。”
他猛地回头,眼前人却不是脑中人。
“小女唤做芷彤,妈妈让我过来侍奉公子。”
不好的预感席卷了内心:“阿芙人呢?”
“公子说的柳妹妹吗?”她有意拖延,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前几日凌王殿下光临小店,说是要选歌姬,全城的人都知道。阿芙妹妹是敛翠楼的招牌,自然是众望所归。”
王爷府的歌姬,那就是说她已经离开了。他紧紧地盯着芷彤:“这些莫不是你编来愚弄我的故事?”
“芷彤惶恐,怎敢愚弄公子。公子现在出门去,随便找个人问,都是知道的。”
书生跌坐在地上,他还想来与她道别,其实人家早已不辞而别,那天她来找他时,是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只是准备知会他一声。可是分明就要走了,为何还要来找他呢?
芷彤将书生扶起来,又试图安慰他:“公子莫要伤心,妹妹时常与我说起你,说你为人厚道,从不油嘴滑舌。”
他整理了情绪,摇摇头:“我怎会伤心?不过是萍水之交罢了。”
困在笼子里的百灵鸟,已经被人放出去了。书生只能诚心诚意地祝愿她,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赶在父母亲回府前换好了家中常服,再被问起婚事时,也顺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