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是来杀我的。”
杨凡看着这人,忽然笑了笑,问道:“既然是来杀我的,可否告诉我名姓,他日做个冤死鬼,也有个告状的名头。”
“在下莫如平,莫宗的少当家,我并非是来杀您,而是请您。赢朝的路已经走偏,如果让他们一统天下,不出二十年,便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因此,我想请您,给这天下苍生,留一条活路!”
莫如平再对杨凡行礼,笔直的腰,徐徐的弯下,缓慢而庄重,宛若一个虔诚的学生,对着尊敬的老师行礼。
不只是姿势,他的面色眼神,俱是真诚耿直,甚至透着股正气,引人动容。
在别人眼中,莫门少当家,能如此对着金光寺一名无名的带发小僧行礼,这是尊重,是坦诚。
但在杨凡看来,心头是五味杂陈。
他能感觉出,这人是正直的,也是真心实意的。
一个正直的人,真心实意的要请你去死,这事儿摊到谁,想来都是五味杂陈。
一时之间,杨凡有些恍惚。
他觉得莫如平说的有些道理,但也有些不对。
他问了一句:“我若不去东游,或者将真传毁去,如何能给苍生留活路?”
莫如平快速对答道:
“此时天下,单轮实力总量,赢朝占了五分之二。只要赢朝得不到真传,纵然百宗之中有些许不争取的,他们也至多占到一半实力。如此,只要我们剩下的人便还有可能,便能阻挡其步伐。”
“但若他们得了真传,哪怕我们其余百宗奋起十年,也追不上得到佛宗真传的赢朝,到了那时,天下大势,赢朝占了三分之二,大局再难改变!”
杨凡点点头,明白了莫如平的意思,而后抓住了一个关键,再问道:“那么请问莫先生,您的道行,比我师父强吗?”
“自然不如。”
莫如平爽快的回道:
“无光大师,功参造化,三十年前继承祖师位时,便已经是真人境大德,时至今日,更传闻踏入了道人境。如此大德,若非不愿见刀兵顿起,生灵涂炭,岂会被赢朝要挟?”
听到这段话,杨凡心中再无困惑,回道:“既然如此,还请让开,不要挡我东游的路。”
莫如平微微一愣,之后眉头皱起,道:
“大师,还请您明大义,不要选错了路!”
“抱歉,我修为浅薄,不能明大义。”
杨凡将身后的包裹摆正,笔直了身子,双目迎上莫如平的眼神,毫无畏惧,道:
“但我有师父,真正的师父,会抛去性命为我赎罪,教我做人的师父!因此,我师父说的话,让我做的事,便是我的大义!”
“而您,论道行,不如我师,论私情,是拿着自己的理念逼我去死,既如此,我为何要抛弃恩师的大义,去遵循你所谓的大义?!”
说罢,杨凡越过莫如平,径直向前走去。
前方的路,被人群封死着,但他无丝毫畏惧。
因为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看不透这天下大势,但自己师父看得透。
眼前的这个人,他自称也懂大势,但他不如自己师父。
不如自己师父,那自然不如师父看的透彻,既如此,他有什么资格妄论师父教给自己的事情?
至于那眼前的人,虽手握刀兵,人数成众,但无一人有师父看的透,既如此,他有何理由向后?
“大师,请三思!”
莫如平飞身追来,再次挡在杨凡身前。
刚才杨凡的那番话,虽无半点法力在其中,但却有一股惊人的穿透力,响彻心神。
乃至以莫如平的修为,也不由自主的去思索,更愣神了片刻。
此时醒悟过来,他当即明白,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带发僧人,虽说与自己立场不同,但绝对是未来的大德种子。
他一向敬重佛宗,听闻无光大师圆寂的消息,也是痛彻心扉。
此时见到大德种子,若非逼不得已,他是实在不愿伤了杨凡。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杨凡知道,这莫如平的正直善良并非伪装,因此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他微微行礼,而后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