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死生契阔(1 / 2)慕悦首页

出了梨春园,宁远撇了撇嘴,“姑娘,他这架子摆的倒是大。我先前可是打听仔细了,蒋二爷人明明就在,根本没出远门。”

余小悦倒不生气,用扇子指了指身后清幽宁静的梨春园,“那是谁家?那是蒋家。蒋家是什么人家?什么样的生意人家没做过,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小手指头勾勾,就有一大片人虔诚地把生意把银子捧到跟前。”

“哎呀,也就你们家姑娘我啊,命苦,还不能怨官府,”余小悦望天兴叹,“不过,姑娘我这生意啊,只要有银子赚,不管是谁,都想多赚点。谁会嫌银子多不是?”

傍晚回到榆树胡同,余小悦刚进了二门,便瞧见一道嫩粉身影向自己奔来,是残荷,她的贴身丫鬟,“姑娘,你回来啦!尺素今天做了姑娘最爱吃的麻辣香锅。靳大爷和靳四爷在寒食山房等姑娘。”

余小悦一听到靳家两兄弟平安抵达,笑得眉眼弯弯。

要说余小淮,说她长得标致,倒不如说她那一双笑眼生的好,透着一股子灵动劲儿,你若不经意间看到,就会被那浩瀚星海中的一抹亮光摄去了心神,不似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而是此间再无星辉闪烁。

因着靳家兄弟的到来,这一夜,寒食山房内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席间时不时地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九月的尾巴,白昼闷热,夜却半凉。

这一夜,与榆树胡同隔着好几条巷子的深处,犬吠声不止,似是为着打破这一夜的平静,欲搅乱这一座临安城。临危且无安。

月光暗淡,影子模糊,你来我往,相互嬉戏,幽深的巷子,不为人知的黑暗,潜伏着杀机。

刚刚吐完的周三郎忍着胃里依旧翻江倒海的恶心,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扶着墙支撑起身子,浑身无力,嘴里不断蔓延的酸涩感,让他再次忍不住朝着地上又呕出了些什么。

这次,没有酒水和食物残渣,竟然连胆汁都无法幸免地见了天日。

他顺势就着背靠的墙瘫坐在地上,望着黑漆漆的夜色,一点星光都没有,就如同他空洞洞的内里。

这样的行尸走肉,这样的一无是处的躯壳,要他何用?倒不如…

不如…就那样…那样死了了事。

忽然,他掩脸而泣,他的芸娘,他的芸娘…

不,我不能死。他在心里如是道。

他的心突然变得坚毅了起来,有个念头在脑海里不断地叫嚣着,叫嚣着,你不能死,还不能死。

至少不能就那样让芸娘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他的眼光慢慢的聚焦,原来,酒不醉人,是人自醉的。他扶着墙坚定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出了这条巷子。拐过拐角,朝前走去。

迎面跌跌撞撞地来了一个脚夫模样的高壮汉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在和谁置气。周三郎没有去理会他,仿若这巷子只他一人,或者说,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坚定的信念,再无其它。

可是,那醉酒汉子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周三郎瞬间僵直了身体,待他回过神来踉跄着身子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醉汉已然不见了。

不过一个拐角,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拐角后的依然是那条巷子,那条他刚刚转过来的巷子,空荡荡的,没有人,仿佛他刚刚只是做了一回真实的梦。

可此时,他怀里揣着的一封信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他,这不是梦。

耳边仍然回荡着醉汉那满嘴酒气的话语,“芸娘的死不是意外,信里面有你不知道的全部。”

一阵凉风吹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在家里了。家,没有了芸娘的家,还是自己的家吗?本来他和她都是浮萍,本来他们是可以拥有家的。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没有办法,芸娘她在狂奔,她在挣扎求救,她无路可退,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她的绝望,她的毅然决然,她说,“三郎,此去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他的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