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这一病就是好几日,凤天宁也顾不得其他了,每日都要往白府一趟。一来二去凤京城里也开始盛传安王有多宠溺白小公子,其实早就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只不过人心总是爱揣测。
凤天宁也顾不上这些,白倾的身体虽然比头几天好上了不少,可是这几日却一直都没什么起色。断断续续的咳嗽也没停过,她担心得恨不得一刻不离的守在边上,尽管陆乘一再保证他不会有事,可她就是安不下心来。
她知道是自己心里的魔障过不去,自从与白倾在一起后,凤天宁做噩梦的时候已经少了很多,偶尔也能一觉睡到天亮,直到这一次白倾生病,她又开始整夜难眠,梦魇缠身。
上一世的画面不停在记忆深处闪现,有些见过有些却不曾。可是感觉却无比真实,她知道那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真实存在过的事情。
她掩盖着自己的不安,压制着心里的难堪,奋力告诉自己梦里的事情都过去了,那只是梦了。却都不及真正守在白倾身边的时候,看着他温柔对自己笑的时候,一颗心才真的从冰天雪地里破开来,在他身边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救赎与安宁。
白倾看着眼前出了神的人,轻轻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声音里带了点点担忧:“你怎么了?”
凤天宁回神看向他的眼神变得缱绻,却没有答话。手里还端着宝月递过来的白玉药盏,她一手拿着勺子轻柔搅动,浓稠的汁药味便在周边散开。
惹得白倾暗暗皱眉,还是又道:“是不是公务很忙,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我已经没事了的。”
每日又要处理公务还要跑过来照顾自己,其实并不用这样,白倾总担心她太累,可是说了好几次这人就是不听,还是天天都会过来。
凤天宁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舀起一勺药来,左右吹了一遍才慢慢递到白倾唇边,开口满是笑意:“已经不烫了,先喝药。”
药味越来越近白倾用力忍住了往后逃开的动作,张开嘴喝了下去。
“你真的不用……”好不容易等到嘴里的苦味稍稍散开,白倾便又要开口,只是才说了一半,一勺药便又喂到了嘴边。
白倾这次却不肯张嘴,瞪大了眼睛看她。
凤天宁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样子,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倾儿不想我天天陪着你?”
白倾立即道:“不是……”
“那就是不想喝药,所以想赶我走。”
“我……”白倾一听就知道了这人果然是故意的,微微撇过头不想看她。
凤天宁也知道这药难喝,陆乘之前还特意叮嘱过,这次的药会比往日要苦上许多。他若不愿意喝是正常,但还是要尽量劝着让他多服下些才好,她也是花了许多精力才配出的新方子,如果有效对他的身体以后会大有益处。
不是不心疼,可是想着这人的身体,凤天宁也只能狠了很心。再加上宝月告诉她,连着两日早晨的药白倾几乎都没有喝,她一听心下更是急得不行,便赶着过来亲自看着他喝药。
但是看着白倾这幅抗拒的模样,还有之前她喂药时候他隐忍的神情,凤天宁在心里叹气,手却没有松动分毫,只能放柔了声音:“乖一点,好好喝药,喝完了你问什么我都跟你说好不好?”
白倾知道这人大概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迁就他的,他也知道是为他好,可是他真的不想喝。
看一眼近在鼻息下的浓黑汤药,白倾屏住呼吸,一伸手干脆从凤天宁手里接过了药盏,与其这么一勺一勺折磨他,还不如自己一口气喝了。
凤天宁也没阻拦,只是温声道:“慢慢喝,小心呛着。”
白倾看着手里小小的药盏,半晌,闭眼,一口便全喝了下去,然后药盏几乎是被他扔了出去。
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再落入喉头,白倾的手指蜷缩着抓住了身下的锦被,紧闭着嘴唇,苦苦忍耐,只希望这阵味道能赶紧散去。
可是偏偏这味道却像是黏附在了唇舌里,丝毫不肯淡去,反而越渐浓烈,只熏得白倾头晕,直到他再也捱不住,一张嘴,好不容易吞下去的汤药就全被吐了出来。
凤天宁看着他难受自己心里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满心的心疼和不忍,偏生又不敢去碰他,生怕他哪里会不舒服。直到这一口药吐出来,然后就听到白倾揪着心口开始咳嗽。
凤天宁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什么也管不了,连忙倾身过去将人揽到了怀里,一手替他顺气一边大声道:“拿水!”
“倾儿,你怎么样?”凤天宁紧张的看着怀里的人咳得面色通红,一双眼睛已经沁出了泪水。这会儿才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自作自受,非逼着人家喝,到头来还是自己又活活心疼得要死。
“对不起……”
“倾儿……”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喝口水……”
听着白倾的咳嗽声渐小,人也慢慢平静下来,凤天宁转身伸手,宝月立即将手里的温水递上。
看着凤天宁的脸色,宝月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倾儿,来,喝口水,喝了就不苦了。”凤天宁小心的哄着。
白倾却不肯抬头也不说话。
凤天宁叹气,把人从怀里拉开一点:“是我不好,但是你别难为自己。”
“这水里我让他们掺了花蜜,喝一点好不好?”
“乖,就喝一口……”
凤天宁说着看人没有再躲闪,于是轻轻将杯子递到他唇边,白倾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就着她的手小口喝了起来。
丝丝的甜味在嘴里散开,把之前残留的味道冲得一干二净,白倾的脸色也跟着慢慢恢复。
凤天宁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