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夜晚的星似乎格外亮,月光也把街道和建筑映照得清晰可见,如此明朗的月夜于秦祐桓而言,可并不算什么好情况。秦祐桓与肖寒这种武林高手相比自然很弱,但他也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武功底子其实也还算可以,至少这翻墙跃户的轻身功夫也算得上乘,与肖寒俩人飞快地进入了庐州知府的府衙。 这府衙分前后两个院子,前院是办公的大堂,审案问讯、政事公干都在前院;后院则是作为知府大人及家眷的起居之所,面积虽然不很大,但也有主院有偏堂有书斋有绣阁,中间一片花园相连,整个后院格局精巧,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后院之间有一道回廊和院墙相隔开,看守最为薄弱,两人便从此处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内院。 两人本以为会查到这个包知府贪赃枉法的蛛丝马迹,然而让两人极度震惊的是,这个包知府非但不贪,而且可以说是过得极其清贫。以知府的俸禄算来每月能有30两银子,另有粮食布匹等(注①),若遇上皇帝赏赐还能有别的进项,不论如何总不至于过得如此拮据。两人在后院查探了许久,除了发现原本属于府衙的公有资产算得上体面以外,这位包大人自己的家财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没有任何的文玩摆设,没有像样的家具装饰,妻儿老小都过得节衣缩食,连包大人本人的晚膳都只有一碟小菜一碗清粥。 秦祐桓深深地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肖寒冷哼道;“呵,若是贪赃枉法之人都能把自己贪到这种地步,想来太/祖爷手下也能少点血光。”太/祖皇帝是穷苦人出身,在位时最恨贪官,几乎是抓一个杀一个抓两个杀一双,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杀贪官下手最狠的帝王,也因此背上了暴虐的骂名,然而即便手段雷霆如太/祖,也还是没有扼制贪腐之风,贪官总是杀之不尽斩之不绝的。秦祐桓比肖寒想得深远些,也没有那么快下论断,看来今晚注定无功而返了,于是准备和肖寒一起离开,只是下面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深沉威严的声音阻止了两人的步伐:“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此时两人隐在树上,茂密的枝叶为两人提供了绝好的隐蔽,树下不远便是包知府的书斋,此时书斋只有他一人,这声音显然是来自包知府的,难道两人的身形暴露了?肖寒正欲动身带秦祐桓离开,却被秦祐桓压了压手臂制止了,只见他微摇了头示意肖寒沉住气,目光又继续锁定小小的书斋。 书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只见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背手走了出来,他身穿一件青灰色的家常粗布长衫,或许是因为炎热或者为了写字方便,袖口高高卷起露出稍显枯瘦的手臂,由于夜间看不清晰,无法看清他的样貌,不过直觉应该是极具文人风骨的。因为没有人应声,包大人又往前走了一步继续说:“老夫不过手无缚鸡之力一届书生,难道阁下江湖高人还怕了一个老头子?”包大人果然精明,江湖人多数骄傲,虽是如此简单的激将之法却是最为有效,不过也由此可以确认,秦祐桓两人并未暴露,而是今夜恰好有同道中人。果然见一个身着黑色紧身劲装的人从一片阴影中缓步出来,这人看起来身量娇小步伐极其轻盈灵动,似乎该是一个女子。 包大人依旧背着手,似乎对来人饶有兴趣的样子,朗声问道:“不知朋友究竟有何贵干,若是行窃只怕是你走错了门户,如你所见,包某身无长物两袖清风,只怕要让你失望而归了。”“失礼了!”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传来,来人果真是个女子,而且听声音不过二八芳华,只闻其声就会让人想象,这应该是个极其美貌的少女。少女似乎极为活泼,即便被主人发现了也没有丝毫惊慌,而是如同漫步般饶了一圈将四周细细打量一番,而后笑着说:“夏夜无心安眠又恰逢如此撩人的月色,若不欣赏一番岂不辜负?不过是小女子闲逛至此,却不想打扰了大人,小女子在这道歉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哦!”说罢施了一个礼,转身足尖轻点便这么施施然离去了。“唉……”书斋前只听到包大人悠长而深沉的叹息声便又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