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眨眼的萧琅说话很有威慑力,几句话吓得越姬瑟瑟发抖,威胁于她这种极度怕死的人而言还是有效的,即便萧琅不在跟前盯着她也能乖巧地有问必答,比花样百出的柳姬老实多了。
郡守颇感欣慰之际对萧琅的本事陡生敬畏,十分羡慕容宣身边能有如此漂亮又得力的助手,容宣耳闻其恭维之辞顿时笑得一脸讪讪。
“通敌为谍”是罕见的大案,极少有谍能过了明路摆在敌国的台面上审理,越姬算是第一人。然而她慌郡守更慌,想他做郡守才短短三载竟在一日之内连续遭遇“丞相杀人”与“通敌为谍”两件大事,一件比一件刺激,刺激得他那根弦快绷断了,他怕是要少活十年不止!
容宣见郡守紧张得直冒冷汗便将萧琅和钟离邯以及其他无关人等统统请出了正堂,关上门三个人慢慢聊。萧琅叮嘱他一定要看好越姬,万万不可让她死了。容宣再三保证定会保住越姬性命,即便萧琅不说他也会尽力保护越姬,后续还需得依仗此女成事。
萧琅打发走奉命请她到客房安歇的隶卒,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偷听堂内在说什么,无奈门户紧闭隔音效果甚好,只听见里面你一言我一语地却听不清内容。
钟离邯站在台阶下走来走去晃得人眼晕,萧琅让他消停会儿他恍若未闻,须臾又溜到门口贴到门上偷听,紧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焦躁,问起来竟是怕越姬出手伤害容宣。
“你这是信不过我阴阳家呀?”萧琅斜睨着他语气有些幽怨。阴阳家还从未有人做成她这般模样的,一个两个都信不过她,想想就上头!
“那倒不是,先生您不知那柳姬有多狡猾……”钟离邯将今日的经历倒豆似的抖给萧琅听,末了感慨一句“少主都斗不过她,可见此人狡猾如狐,越姬更甚之”。
萧琅撇撇嘴,没好气地嗤笑道,“那是你家少主比她要颜面,容宣若是不要脸,莫说柳姬,二十个越姬也斗不过他。”
“话不能这么说,我家少主毕竟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又非那市井小民之流……”
钟离邯为容宣辩驳起来理由一套一套的,直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神仙下凡一般,萧琅说不过他便主动闭嘴,堵上耳朵偏过脸去不理他。
堂内的灯亮到卯时末才悄悄熄了,一名隶卒匆匆入堂又匆匆离去,少顷,带领一队隶卒出了郡守府的大门往街上分散去了。
容宣蹲在廊下用头发丝骚扰萧琅,对方倚着墙睡得正香,嘴角噙笑,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他坏心一起,突然喊了一声,“快起来!越姬跑了!”
“不可能!”萧琅一下惊醒,她梦里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越姬跑了,这怎么可能!除非鄢君来了!“阴阳巫来了?什么时辰的事?”
容宣哑然失笑,“你这么凶阴阳巫哪还敢来触霉头,听说你把无尽红尘烧了,可是真的?”
“可别胡说,纵火是大罪!”萧琅掩口打了个哈欠,盖在身上的衣裳掉在地上看都懒得看一眼,双眼惺忪地呆坐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抻个了懒腰,骨头“咯吱咯吱”作响,两三个时辰睡下来腰酸背痛。
容宣无奈地叹了口气,捡起衣裳拍了拍灰搭在臂弯,“快些起来回客舍好生安歇,下午咱们回伊邑去。”
“回去?为甚?”萧琅闻言一愣,心里有点不太高兴。“我们不去南陵了?”
容宣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越柳二人于无尽红尘当中地位尊崇,至少掌握了六成机密,对西夷王族以及阴阳巫的事也有所了解,郡守府并非绝对安全之地,还是尽早押送至伊邑为好。”
“即刻押送便是,若不放心就多派些人手,我们何必同去?”
“依越姬这般无遮无拦的性子一不留神儿便是捅破天的祸事,西夷王与鄢君怎可能允许她好端端地留在咱们手里,倘若有人劫道依这群隶卒的本事怕是要全军覆没,无论如何只要越姬在我们手里活着东原便可借题发挥,可她若是被劫走了又或是死在东原,那……”
“劫走我再给你抓回来,死了我也能让她再活一遍!”萧琅打断容宣的话,狐疑地瞄着他,“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你这般小心谨慎?”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钟离邯探首探脑地插了句嘴,“少主他绝无私心!”
“胡说八道,一边去!”容宣横他一眼,盯着钟离邯滚远了才接着说道,“越姬乃何许人也咱们路上慢慢说,眼下押送越姬一事非你不可,算我求你了,待回到相舍我……我随你处置……”
他说着红了脸眨了下眼,萧琅不知所以,仍是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可是我与南陵的同门都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