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仅有一人,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目光恬淡,看上去约三十上下,有些憔悴之色。
这是他的正妻,前元悍将王保保的妹妹。
虽然是秦王府的王妃,可朱樉言语平淡,丝毫没有夫妻间的亲热和熟稔,听上去,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对话:
“就要进京了,见了母后,你,知道怎么说?”
秦王妃也平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同样平淡的回答:
“不会让王爷难做的”
朱樉冷哼一声,目光凌厉,似乎有些愠怒。
他最是看不惯她这副总是置身事外的冷淡模样。
一个元人,你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想到即将进京,他还是按下了心头的怒火,但依然警告道:
“最好如此!”
“否则,你知道本王的手段!”
秦王妃不再说话了,只是平淡的将脸扭向了一边。夫妻之间宛若仇敌,初嫁时候她也憧憬过,可如今的一颗心早已经在一次次的伤害中麻木了。她心如止水。
这让朱樉再次心头火起,但却又奇迹般的强硬忍住了。
他心里隐约有种预感。
老太太这次特意让各地藩王带妻进京,怕就是冲着他来的。
把正妻当成奴隶一般作贱的,整个大明朝,可着这么多王爷,他是头一个。
圈禁在后院,每日给些馊饭。
这些事,依着老太太的耳目,怕是早就有耳闻了。
想了想,他正要再警告几句,忽听得远方传来一阵急促响亮的马蹄声。
随着马蹄声,一个虎背熊腰的马兵勒住了缰绳,冲他抱拳行礼:
“王爷,晋王殿下和齐王殿下相邀,请王爷前去饮茶”
“老三和老七?”朱樉一怔,有些不解,蹙着眉小声嘟囔:
“马上就要进京了,这两个货守在郊野喝什么劳什子的茶…”
随即,他就心中雪亮。
这两个黑了心的蛆,恐怕也是在等老十!
……
应天府郊外的一片荒地上。
晋王府和齐王府的护军,直接按照队形坐在原地休整。
在他们两支队伍的中间,是一张羊毛毡子,毡子上放了一张朱红色的填漆戗金案桌,桌上搁着两盏清茶和几盘糕点和果片。
晋王朱棡长须入腹,齐王朱榑傲眼浓眉,彼此在桌前相对而坐,不时的说着些什么。多是晋王在说,齐王在听,或在晋王捋须之际,齐王偶尔附和。
晋世子朱济熺年方十四,站在晋王身后,面似恭谨,凝神静听,不过也会被桌上绕着瓜片偶尔飞过的苍蝇蚊虫,吸引心神。
马蹄声起,秦王朱樉和几个护卫策马而来,翻起一阵烟土。勒住马缰后,晋王齐王同时起身迎了上去:
“二哥…”
“你们两个兔崽子!”朱樉翻身下马,率先发难:
“马上进京了,在这荒郊野外喂蚊子!”
朱棡含笑不语,扭头看向儿子:
“叫人!”
朱济熺长揖到底:
“二伯伯”
“好小子!”朱樉哈哈大笑,亲昵的捏捏他的肩,又直接兜脸给了他一个耳光:
“叫得响也没你的赏钱!”
朱棡摆摆手示意让随行太监再添把椅子,又笑着说道:
“二哥走的真是太快了,依你这个风驰电掣,从西安到京,怕是得走了个…半年?”
朱樉哂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