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42章 推衍,姐姐(2 / 2)组团重生异界,我只是想活下去首页

此时屋中只有两人。另一人是个老兵油子,四五十岁年纪,胡子拉碴,正小口嘬着偷藏的小酒儿。

其他人要么出任务,要么去帮队长家里干活了。他俩黎明的班儿,还可以补一觉。

“今晚又有海祸了。”那年轻士兵搓着袜子说,“昨晚刚来了一次,今晚又来。”

“嘿,”老兵油子点头,恋恋不舍地放下二两的酒瓶,扭上盖子,藏入怀里,准备值班儿的时候再喝几口,“最近海祸确实频繁,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两人沉默了几秒,忽然抬头对视到了一起,并同时笑了起来。

“赌没赌?”老兵油子神秘兮兮地问。

“你赌了?压得什么?死几个人?”年轻士兵将没洗完的袜子扔到盆里,任它在黑水白沫里躺着。这显然是个比洗袜子有趣的话题。

“三十个。”老兵油子伸出三根手指。

“这么多?”

“嘿,今晚一定是大脑袋鱼。”

“你怎么知道?”

“因为昨晚是克罗虾。”

“为什么?这里面有什么道道儿?”

“嘿,再当两年兵你就懂了。”

年轻士兵叹了口气,愤愤地搓洗起袜子,溅出盆外几点脏水,“那些该死的鱼鹰和老鼠,全死了才好!”

“怎么,压输了?你压得什么?”老兵油子嬉皮笑脸地靠在床上。

“我压今晚只有零星海祸,只死几个人的那种。”年轻人懊恼地说。

“压了多少?”

“一个月的工资。”年轻人痛苦地摇摇头,再次放下未搓完的袜子,骂骂咧咧,“那些该死的渔民!他们就应该天天吃屎!然后被鱼杀干净!”

“你疯了?”老兵油子不再嬉皮笑脸,惊疑地眨眨眼睛,“一个月的工资?你怎么压那么多?”

很快他了然似地点着头,叹息连连:“我说队长今天怎么那么高兴,见谁都有笑脸儿,还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原来是你小子当了冤大头。”

“你知道今晚一定会来大脑袋鱼,怎么不和我说?”年轻士兵站起来,更痛苦地在屋里转着圈子,“你要是和我说,我就不会亏了!”

“年轻人……”老兵油子摇摇头,从怀里熟练地掏出一个什么,边看边说,“谁敢和你们这些新兵说?队长他们还不扒了我们的皮?”

“这个赌局,本质上就是刮你们这些新兵钱的。毕竟你们总是傻乎乎地乱押注。”

“长点儿心吧,不要把这个事儿和别人说。”

那年轻士兵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唉声叹气,在屋里转个不停,时不时就踢飞一个挡路的垃圾泄愤。

“那些渔民都该死!害得我输掉这么多钱!我真愿意他们明天就死光!”他愤愤说。

“那可不行,他们得一直生小渔民,养活一个小孽种才能被鱼吃,不然咱们可就没活计了。”老兵油子笑着回应,头也不抬地望着他手里的东西。

“那些渔民真该死啊!”

“对,他们确实该死。”

窗外的昏黑中,刘黑宝直直望着两个士兵。屋内透出的光隔着玻璃,将他脸庞打得清晰。他的黑发有些长了,双眼藏在阴影中。

他握紧了铁锹,抬起手。

“你到底为啥压那么多?”老兵油子对将至的危险毫无察觉,继续问出感兴趣的问题。

“我妈妈……”年轻士兵叹了口气,停下乱走的步子,重新坐在椅子上,“她托人写信,说我妹妹要出嫁了。嫁妆不殷实,去人家里是要受气的。”

“这下好了,我连工资都赌光了,怕是嫁衣都要租旧的了!”年轻人红了眼眶,懊恼地揪着头发,不顾手上还有袜子的脏水,“我姐姐从小就对我好,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些该死的渔民!”他又低吼起来。

窗户,刘黑宝冷冷看着那揉着眼眶的年轻人。他的铁锹举在半空。

“哎……”老兵油子摇摇头,将手中东西展示给那年轻人看。

那是本小相册,里面有四张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她们畏缩地望着摄像机镜头。每个女人都不一样,孩子也不一样。

“看到了吧?我的四个姘头,都是从附近村子找的,她们给我生了四个孩子。”还没等年轻人看清,老兵油子就小气地收回相册,继续自己看起来,“懂了吧?你还是年轻,地位是靠嫁妆来的?什么笑话?”

“我这种就算是好男人了,起码每月给她们寄钱,不打骂她们,也从不管她们,她们就算天天给老子戴帽子也无所谓,只要把孩子照顾好就行。”

“别傻了,都是交易。”老兵油子小心翼翼地收起相册,看向年轻人,“这世道多乱啊?我养活她们,她们就愿意给我生个孩子。”

“而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干什么?你要做的是结婚那天,带一帮兄弟去给你姐姐撑腰,不要舍不得兄弟们的酒肉,也不要忘了和队长处好关系。”

“你要做的是让兄弟们放开了吹牛逼,再随便拽个人发脾气,打个半死才好。然后你再借着酒疯去喊着你有多爱你姐姐,说小时候她对你有多好。但是不要和新郎官发脾气。”

“这是乱世,有钱当然好,但是拳头才是硬道理。你不要靠给嫁妆讨好新郎,你要和他建立交易关系。你得让他知道,你在军营里是个人物,你很厉害,他惹不起你,甚至你也许能关照他些什么。”

“立完威就少出军营,不要再和新郎家频繁接触了。和队长兄弟们处好关系,随时等着下一次立威,或是给新郎一点甜头。”

年轻人半迷糊半向往地听着。

“我以前也有姐姐,对我也很好,但她活活被打死了。被打得受不了时,她也跑回家里几次,但没人能救她。”老兵油子唏嘘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乱世,我姐姐嫁过去就是为了给家里换点粮食吃。那是一桩交易,本质上是卖过去一个奴隶。人家当然可以打死。”

“你要考虑的不是面子,而是要琢磨建立何种交易。”

“如果你没有建立交易,那你姐姐过得再不堪,你也没有愤怒的权力。因为你不曾参与。既然你不曾参与,那你凭什么对别人的决策不满?”

“你后来……怎么处理的……打死你姐姐的那家人?”年轻人有些恍惚地问。

“嘿,”老兵油子笑笑,“我后来当了兵,然后攒了十年工资,吃住在军营,一分不花。最后一口气给了队长。不然我这把年纪了,我的孩子不应该那么小。”

“给了队长之后呢?”

“队长带着我,和一些兄弟,把那家子人灭门了。都是去我亲手结果的。

“尤其是那个老太太,嘿嘿,我可没少照顾她。我让她到了地狱,见着我姐姐也只敢屎尿横流地磕头。”

“然后……他们的家产应该到了队长的手里。队长的上司应该分了一股,那个也许村长也分了一股。”老兵油子彻底躺平在床上,望着满是油污的灯泡叹出口气来。

“我姐姐卖掉自己,换来粮食,让我长大。我给她报仇。”

“我和她做了个死后的交易。”

窗外,刘黑宝面孔扭曲起来,满眼凶戾。他抬头,恶狠狠瞪向璀璨星河。

他和星河对峙了一会儿,缓缓放下铁锹,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