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卷是俯瞰图，大致记录了短暂战争中的场景，也可以稍微体现整合军的机动能力、指挥状况和攻坚水准。”

“你可以交给军事部门分析，然后再将其中的一部分递交给第三方机构，再由第三方机构转交给龙门。你不正是因为这种理由，才愿意见我吗？”

智者这样说着，也只好用丝线编织出数张照片的虚影。

在新的环境中，他得迂回地从画卷中取出东西，免得被发现了。

他走近些坐下，放到凯尔希身前。

其中一张是，塔露拉持着剑，孤身一人站在第四集团军的营地上，士兵持着插上人头的矛簇拥着她。

而塔露拉正拿着泥土，高高地举过头顶，渲染性地宣告着什么。

凯尔希这次没有询问了，而是回忆情报部门递交的纷繁信息，试图从中寻找到相关的迹象。

但想过一阵后，依旧一无所获。

“她正在声索科西切河以南的律法，并确认了第四军团对其中一部分领地的统治。”智者说道，“与此同时，也在宣称对魏彦吾的仇恨。”

“即使有力量在封锁相关的消息，在这属于被公之于众的内容。毕竟——”

智者像是想到有趣的事情，在木质的面目上，竟然表现出些许笑意出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是吗？这又不是值得隐瞒的事情。”

“哦，我听到结界的风声了，你要到自己的目的地了。”

智者迅速安定下来，火焰缓缓蔓延。

丝线缓缓从人偶的球形关节抽离，一个活结牵连起相机，遥远彼处的故人，用丝线控制寻找角度。

他给人偶拍了一张照片。

“你既然决定好了自己的道途，我却要告诫你几句，有时真相和坦诚也没有那么可怕。”

“对于一个人，即使我挽救了他的孩子、延续了他的种族、挽留了他的理想，他不一定要感谢我。”

“对于另一个人，我离间了她的关系、扭曲了她的心灵、占据了她的灵魂，她也不一定会憎恨我。”

“我不期望你真的思考我的言语，但至少，不要被眼前纸张上的东西蒙蔽了。”

“因为一切先诞生在现实，再诞生在纸上。”

声音在火光中逐渐微不可察。

到最后，还是像这样，没有任何改变。

人类在死亡时，就像虫豸般，想要愤怒地吼叫，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啾疾。

没有任何价值的牺牲，不被祝福的战斗。

安静下来的战场，在无边无际的暮色与寒风中，他只能够聆听到微弱的呼吸与心跳。

“啊，博士。”

近卫竭力睁开血污的眼睛，在微弱的光感与短暂的清醒中。

“啊，博士！”

微不可察的声音，连呼吸与心跳都不能掩盖。

啊，博士……

我的生命、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我不可饶恕的诅咒。

舌头抵住下排牙齿，鼓动喉咙又干瘪下来，嘴唇下压，嘴巴咧开龇牙，再向后卷舌，博——士——

真奇怪，什么情绪都瞬间消失了。

厌烦、恐惧、惆怅、懊悔、自责、怨恨，一切的情绪，都融化在微弱的光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