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在路途中越下越小，下了高速之后便不见踪影。
出了收费站，许青青往车窗外看去，远处万家灯火通明，烟花爆竹声响彻云霄。
由于车内车外温差过大，车窗玻璃起了一层雾气，窗外景象像是加了层滤镜过于模糊。
她拿出纸巾擦了擦，视线一下清晰起来，她用包抵着胳膊，一手撑着下巴欣赏炫目的烟花秀。
“好热闹。”
陈言礼余光扫了一眼，赞同道：“嗯，是很热闹，比北方热闹许多。”
自打出台了禁烟花爆竹的政策，过年少了很多年味。
小城市管理宽松，不像大城市管理严格，只要发现至少几千块罚款跑不了。
车子驶入匝道又重新进入城市道路时，许青青转头看着他，“那你觉得跑这么远过来和我一起过年，亏不亏？”
陈言礼目不斜视，轻飘飘道：“有亏才有得。”
？
什么意思？
什么有亏有得？
许青青一脸懵圈，盯着他侧脸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不死心，继续追问，“什么亏什么得？”
陈言礼似乎心情不错，送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轻描淡写回了四字，“自行体会。”
“……”
等到了晚上她才知道他说的“得”是什么意思。
-
悠长的巷子里嘻笑声不停，几个大人拿着打火机帮十多个小朋友一一点燃手里的仙女棒。
小朋友看着手里的棒子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开心的跑来跑去，手里不停摇着仙女棒。
隔壁的邻居跟着一块凑热闹，站在巷子里看着小朋友耍着仙女棒，时不时聊上几句。
欢声笑语掩盖了冬日里巷子的宁静。
老太太双手交叠撑着拐杖站在台阶上，路过的街坊邻居上来打着招呼。
“还在等您外孙女呢？”
老太太面容慈祥的点头，“是啊，已经到巷子里了。”
随着话音落下，隔着几步远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外婆。”
老太太和街坊邻居闻声望去，一对年轻人拎着行李，手牵着手走来，身形高挑，容貌般配。
“哟，青青带了男朋友回来了。”邻居惊讶，上下打量起来。
“可不止是男朋友。”老太太连连摆手，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两人已经领过证了，过完年就办婚礼。”
邻居惊了又惊，“这么快的嘞，都要办婚礼了。”
老太太眯起眼笑道，一边责备一边叹气，语气却是宠溺，“唉，可不是嘛，瞒着我老太婆大半年才说。”
说话的工夫，两人已经走了过来。
许青青拉着他礼貌打了一声招呼，那邻居见人到家了，也不好耽误人家吃年夜饭，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老太太等人走了，这才回头看向手牵手的二人，“都饿了吧。”
许青青一把撒开十指相扣的手，抱着老太太胳膊撒娇，“是啊，快饿晕了。”
陡然间被冷落一旁，陈言礼拿过她手里的袋子和行李准备拎到院子里。
许青青搀扶着老太太一块跟在后头慢悠悠进门，老太太看着前头的挺拔的身影，不由想到大过年不陪在父母身边，家里长辈会不会有怨气。
“言礼啊，你来这儿过年，你父母不生气吗？”
“不会。”陈言礼回头笑道：“外婆放心。”
老太太不信，苍老的眉头紧锁，忍不住唉声叹气，“多少会不高兴吧。”
许青青欲言又止想安慰几句，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事她在机场也问过了，叶君那边究竟有没有生气，仅凭陈言礼一人之词，她也没法判断出。
没办法，她只能通过眼神求助他。
陈言礼眉梢微挑，转头安慰老太太，“外婆您多想了，他们还让我跟您问好来着。”
“哦，这样啊。”老太太半信半疑，又看都还站在外头，忙催着进屋去，“那快进屋去，上了一天班，又是坐飞机，又是开车的，肯定又饿又累。”
那架势，比对亲外孙女还热情。
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一桌子菜，花生?、?红烧肉?、?红烧鲫鱼、?白斩鸡、?油豆腐嵌肉?、?肉皮韭芽、?慈菇夹咸菜、卤牛肉、春卷、酒酿、圆团、软糕等。
还有一些偏北方菜，应该是为了照顾他的胃口，特意做的，细数下来，足足二十来道菜。
许青青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看到这一桌子菜，不由心疼，同时担心老太太的身体累着。
“外婆，你怎么做了这么多，我们三人也吃不完。你看浪费不说，你这么大年纪了，累着怎么办。”
“外婆这不是高兴嘛。”老太太不以为意，笑眯眯道：“言礼快坐下吃饭。”
老太太不爱听，她也没办法，微微叹了口气，两人拉开椅子坐下。
老人家一年到头见不着他们几次面，不免话多了些，加上过年带了人回来，聊起来没完没了忘了时间。
等这一顿饭结束，春节联欢晚会已经过半，错过了精彩环节。
许青青瞅了眼墙上的时钟，将老太太赶到屋里休息，回到客厅，陈言礼已经动作利索的收拾起餐桌来。
想到他上了一天班，下班后脚后跟没着地，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又是飞机又是开车，实在不忍心看他受累，几步上前夺过他手里的碗。
“你先去洗澡，剩下的我来收拾。”
手里的碗筷被她夺了去，陈言礼愣了一会儿，拿过她手里的碗，说：“我来吧，你先去洗澡。”
因为不忍心看他太过劳累，她坚持赶人去休息，“我比你熟悉厨房，你先去洗澡休息。”
“一块收拾，这样更快。”
许青青拗不过他，无奈放弃。
“好吧，那我们快点。”
收拾好碗筷，两人又前后洗了澡，指针不知何时快要指向十二点方向。
许青青穿着春秋季节的睡衣坐到梳妆台前护肤，屋里的空调打到二十八度，不冷不热，温度刚好。
抹完面霜，陈言礼从外面进来，头发沾着水，一看就是没擦干。
她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站起身给他让位置，“你过来，我帮你吹。”
陈言礼嘴角微弯，大步过去坐下。
冬日干燥，又开着空调，只吹了一会儿头发，不仅陈言礼感觉热，她也觉得有些热。
她忍着热，帮他把头发吹干才说话，“你热不热，要不要喝点水。”
不等他回话，她就扔下吹风机急急忙忙出去拿了两瓶水进来。
陈言礼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她慢慢靠近，等人走到面前，又耐心地等她喝完水。
许青青喝了半瓶水，感觉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她放下瓶子，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一时奇怪，“你看着我干嘛。”
陈言礼瞥了眼矿泉水瓶，随后问：“还渴吗？”
许青青摸不着头脑，“不渴。”
陈言礼轻嗯一声，拿起她刚才喝的半瓶水也跟着喝了几口。
许青青只觉莫名其妙，拿起桌上的面霜，等他喝完水，说：“空气有点干燥，我帮你抹点保湿。”
“好。”
她用手抹了一点，垂眸认真的帮他涂抹均匀。一抹轻淡的香味窜入鼻息，不知是她身上的，还是面霜。
“好了。”
许青青收回手，满意一笑，刚准备上床休息，身体突然向后倒去，陈言礼拉着她坐到腿上，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稳住好心神。
“你……”
只说了一字，便被他用唇封住，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唇瓣被他细咬摩挲。
许青青伸手推他，被他单手扣住，温热的气息慢慢下移，她呼吸稍显紊乱，“外婆可能会听见。”
“不会。”耳垂被他轻轻咬了下，酥酥麻麻，“我们小声点。”
许青青不敢冒险，身子往后仰，阻止他进一步动作，“不行，万一听见了怎么办？”
陈言礼顿了顿，抬眼看她，眸色渐深，气息不稳道：“你忍心让我难受着吗？”
说完一副忍着得难受的样子，好像她不同意便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许青青心里泛起纠结，害怕动静大了把老太太吵醒，她的房间和外婆的房间不在一起，卫生间却在她房间隔壁，夜里上厕所必定路过。
陈言礼见她一直不说话，脸上慢慢升起一抹失落，正要松开她时，便见她面色羞赧，支支吾吾地问：“你带那个了吗？”
“嗯，带了。”陈言礼双手一下收紧，将人搂得更紧，眼中笑意不减，轻啄了一下她的嘴角。
他这是早有预谋。
“你早就想好了是吧。”她一时气急，随后又想到他说的有亏有得，“你在车上说的"得"是这个意思。”
“你要这么想也行。”
许青青吃了一口哑巴亏，就要从他身上起来，“我困了，睡觉吧。”
陈言礼紧紧扣住她的腰身，头埋在她的肩颈，声音低哑，“不跟你开玩笑了，一次好不好？”
彼此贴得太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滚烫吓人，她微微侧下头看他，眼底动容，“那你说话算话。”
“嗯。”
见他亲下来，瞥见门开了条小缝，她推了推他，“门，还有门没关好。”
气氛一降再降，陈言礼无奈松开她去关门。
许青青趁着他去关门的工夫，跑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应该不会有其他意外，她才转身坐回床上，气都没喘匀，身体一下被他推倒，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
呼吸被掠夺，浑身突然变得燥热，唇被他含住，温柔吸吮，身体也慢慢升温。
事实证明，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一次之后又一次……
结束后，许青青艰难从他怀里挣脱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不看不好，一看吓一跳，竟然快四点了。
“几点了？”
身后的人像条八爪鱼一样又缠了上来，声音透着餍足。
许青青哑着声，有气无力道：“快四点了。”
也许是良心发现，听到她声音哑了不少，陈言礼坐起身帮她拿了水，“喝点水，润润嗓子。”
“不喝了。”许青青不愿意动弹，实在太困了。
“要不要我喂你？”
他要怎么喂？
就在她疑惑时，身体突然被翻了身，她眼底划过诧异，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反应，瓣唇已然被他贴上，他将嘴里含的水一点点让她咽下。
似曾相识的情景再次重演，让她想起被他压在沙发喂着喝了不少酒那次，许青青下意识挣扎着想要躲开，下巴却被他紧紧锢住，整个人被他困在身下，老老实实的被迫接受他所谓的喂水方式。
水被她全部咽下后，陈言礼微微放开她，心情不错的样子，“还要吗？”
许青青猛地摇头，防止他搞偷袭，连忙坐起身拿过水喝了起来。喉咙得到缓解，她喘了口气开口，“以后不许你这样喂我喝水。”
陈言礼眸色一顿，视线从她眼睛下移到她唇上，微微抿起的唇还粘些少许水珠。
即使没有太多表情，他还是觉得自己遭到了嫌弃。
“你嫌弃我。”
肯定的疑问。
这哪跟哪？
好吧。
她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喜欢，和嫌弃无关，但又不能明说，“没有，我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我全心全意的伺候你，哪里不好？”陈言礼拉着她坐起，目光紧紧锁住她。
许青青张了张嘴，找不到合适的词。她还在寻找合适措词时，又听他开口说：“你果然是嫌弃我了。”
说罢一脸受伤难过的神情，任谁看了好像都是她的错。
许青青心虚的解释：“没有，你想多了。”
“你证明给我看。”陈言礼不依不饶，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她怎么证明？
她仔细想了想，对上他不信任的目光，又看向柜子上还未开封的水。
“你凑过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