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离不知不觉地减少了捕猎，也开始和其他人一样，花更多的时间悟灵和冥想吐纳。只偶尔再炼一下丹和画几张符，有时也琢磨一番经脉和灵医，想着要如何入手研究自己气海和杂气的问题。

她这几年在灵枢的“寻道楼”——也就是无为宗的藏书楼里，花了不少时间，翻遍了医书和丹书，也只找到关于杂气的寥寥几句话。

据书上所说，天地万物皆秉四气而生，即明黄、银白、血红、淡蓝四种颜色的气。其中淡蓝色的为灵气，可用于灵术变化。且充盈人体后，在冥想时有一定的几率可以扩大气海、改变经脉、强化神识和感官——也就是突破到更高的境界。而其他三种皆为杂气，对于修士有害无益，需要时时剔除。

至于杂气的化生，书上则都语焉不详。只说每个人气的比例都天生不同，且这种比例不因境界而更改。也就是说，如果一旦停止吐纳，修士体内的杂气比例就会逐渐恢复到他凡人时一样。

元离以为，或许是因为历来只有灵气多的人才能够成为修士，所以都没有人想过减缓杂气生成的问题？可她要独自研究这个问题，却也有些难以下手。

元离曾尝试在自己的身上针灸各个穴位，但却发现它们只对灵气的运行产生影响，而杂气则完全不受影响，转化的速度也不会变化。

她于是又转向丹药。可按丹书所说，几乎所有的丹药都会产生更多的杂气，少有丹药对灵气能有帮助。除了那个最基础的养生丹。

但是养生丹又都只用于病弱的凡人，让他们在食前服用来增强运化之气，以辅助体内灵气的恢复。而修士不需饮食，如果饮食就也会产生杂气，那这养生丹便相当于反效果了。

元离左思右想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头绪，她又想起不荐真人是灵医的行家，也不知能否直接去问她。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自己的记名师父。而且她和睽观都看过信函，也早就了解了自己的情况，自己再隐藏短处也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在初冬飘着小雪的一天，元离来到了不荐真人的四层楼阁门前，等待着师父接见自己。她三天前就在门前的衔环上系了一张柬帖，次日再来，就看到柬帖不见了，想必不荐真人已经看过收起了。

果然一到巳时，大门便缓缓而开。元离进入大厅，对着如初见时一样端坐在厅内的师父行礼：“弟子鲁莽，有扰师父修行，还望师父恕罪。”她恭敬地屈身，平稳的声音依旧如冰雪透彻。

不荐点头回应，仍然不带表情地审视着面前的弟子，但她的声音却是平和：“有何疑问？”

“弟子不才，天生的杂气过多、化生极快。故而翻遍医书，欲求减缓之法。”

元离猜测真人的性格应当不喜拖沓，因此便单刀直入。“然弟子却一无所获，所以想请教师父，弟子该当如何入手？”

不荐闻此并不意外，她只垂眼想了想便道：“我曾听闻，两千年前有齐一宗的灵医天才研究过此事。但据说此事有违天道，她也遭了天谴，入魔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便再也无人提起。”

元离尽量保持着面上的平静，但心底却翻起了巨浪：她预想过许多种可能的回答，但从没想到过是这种。“有违……天道……？”

不荐见她尚且镇定，倒有些欣赏：“天下生灵四气的多寡皆由天定，这便是天道。若能擅自修改，岂不是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