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方星河来虞家第二个月期满,照例得了一天的休沐假,并领到了当月的月俸。
一个月只有一天假,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看看的。方星河来找两位老师请假时一并奉上了两贯的月俸,吴师和李师各一贯。
吴可思挑起眉头看着他。
“要说是束修实在惭愧,勉强算一点纸笔钱吧,学生家贫,当下能拿出的唯有这么多,若说报答只能期以来日,还望两位老师不吝笑纳”,方星河说完,行了个师礼后转身欲走。
“慢着”,吴可思转身回屋,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本字帖,“你的字差了些,拿回去好生练练。日课二百字,这是国子监的规矩,你也按这个来吧,明天我可是要圈点的”
方星河答应后接过走了,吴可思看着他的背影在院子里消失,扭头去看李松溪,“他难倒看不出来我很有钱?”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不过你们是师徒又非亲眷,你有钱跟他什么关系?”
吴可思点点头,“他月俸也不过才两贯五吧,他都这么穷了,清长先生你还要收他的钱?”
“书岂可轻授?”,李松溪答的理所当然,“就是当年的孔夫子,授人诗书也是要收束修的”
吴可思不说话了,看着面前三步远处的一贯钱财,“来呀,把这给我收好,这可是我凭本事挣到的第一笔钱,少一文仔细你们的皮。”
二度回家照例还是先在乐乡县城走了一圈儿,看到依旧高悬在雅芳斋墙上的山水,方星河郁闷的叹了口气。
“别叹气了,蓬莱居士那样的客人一年能碰到一个就算不错”
伍芝芳还是老样子堆坐在胡凳上,抱着号称用独门秘法煎出的茶汤饮子,“前些天佛诞节倒是有一波快钱好挣,可惜你错过了。对了,浴佛刚过,最近要佛像的还有,你要不要画?”
方星河是真想啊,不过稍一沉吟后还是摇头拒了,每天除了睡觉的几个时辰之外已经没有任何空闲时间,还怎么画?
再则,即便是有时间,他也绝不肯舍了吴师的课来画四十文一幅的神像,亏大发了。
想想今天还有二百字的日课,即便留画一幅挣四十文的想法也熄了,辞别伍芝芳后买了些药和胡饼急急往家赶。
方星仪穿上了细布做的新裙子和鞋,显得更好看了。不过见到阿兄回来依旧是掉金豆子,而后跟上次一样啃着胡饼黏在身边。
赶不走也不忍心赶,因这次没买羊肉回来有些歉疚的方星河就任她呆在自己身边,只是嘱咐莫要打扰自己。
磨墨舒纸,这些都准备好后小心摊开吴师所给字帖用心揣摩用笔、架构,方星河以临帖的方式开始完成自己的日课。
后世学写毛笔字也少不得要临帖,只不过认真程度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但过往的经历毕竟是有帮助,至少对字帖的阅读能力远超新手,也使其上手就很顺。
但凡跟艺术相关的任何东西除非不沉进去,否则极易沉迷,方星河被叫着吃饭时,才发现日影西斜,阿耶阿娘已经从田里收工回来了,日课早已完成还有超出。
收了纸笔,交了剩下的六百文月俸并解释了钱的用处后,四人一起前往饭堂。
路上,方金氏对他终于有了老师非常高兴,一再叮嘱务必要敬师如敬亲,纵有打骂也绝不能心存怨尤。
方星河小鸡叨米似的点头答应,想来想去终究是没告诉她老师是个好做男装的少女,年纪比自己还小。
饭堂中,众人见他回来淡的很,除了大伯与两个堂弟外,其他人招呼都没怎么打,方星河见状也不在意,随着阿耶阿娘坐下来等着开饭。
方李氏皱着眉头看看方杜氏,“之仕怎么还没来?”
方星河这才知道三叔方之仕也回来了,想想同是月末,县学也放休沐,难怪这两次回来都能遇上。
方杜氏正要开口解释,方之仕迈着四方步进来了,手上还拿着本书卷样物事,一脸的眉飞色舞。